【内容提要】
【编者按】《亚洲法与社会杂志》（Asian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于2024年起调整为季刊，由每年3期调整为每年4期。杂志目前已吸引8000余家机构订户，仅在剑桥网站的2024年度下载量就达到8万人次，如果包括HeinOnline等第三方平台在内，则年度下载量达9万人次。本期集中推送杂志第12卷第1期（2025年3月）的内容提要，以方便读者查阅和引用，也可方便研究者了解本刊录用稿件的方针和特色。欢迎大家积极参与全英文学术期刊Asian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的建设，在这个平台上构筑一个跨学科、跨国界的知识共同体！
本期内容包括：（1）由福来宽（HiroshiFukurai）教授担任客座主编的专辑“亚洲及其他地区动荡领土中的隔离且不平等”的专辑前言及3篇研究论文；（2）来自叶军舒（JunshuYe）和李欣睿（XinruiLi）的AJLS-ALSA2023年度研究生论文竞赛获胜论文；（3）蔡可欣（LynetteJ. Chua）教授在2023年度亚洲法与社会研究会年会上的主席致辞；（4）来自劳拉·哈里森（LauraHarrison）与劳伦斯·拉佩塔（LawrenceRapeta）的2篇书评。
“亚洲及其他地区动荡领土中的隔离与不平等”
专辑前言
福来宽（HiroshiFukurai）
加利福尼亚大学教授
Asian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编委会成员
本专辑客座主编
摘要
本专辑将呈现有关亚洲及其他地区“隔离且不平等”殖民政策的持续性影响的最新法社会学研究成果。借鉴美国法律社会学协会（Law and Society Association）有关“动荡的领土”及北美与加勒比地区原住民和非裔群体“隔离且不平等”的主题，东亚法律与社会合作研究网络（CRN33）组织了题为“亚洲及其他地区的隔离且不平等”的专题对话，以检视殖民时代种族、族裔、性别和国别隔离对亚洲不同地区的影响。本专辑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探讨了南方邦联侨民和美国奴隶主在“黑鸟贩奴活动”（一种存在于太平洋地区的奴役劳动形式）中的角色，以及夏威夷王国的反抗，这种反抗包括在美国对亚太地区的殖民野心下，通过与日本和中国等崛起的亚洲大国结盟来确保主权的外交努力。第二部分考察了1898年美西战争后美国在夏威夷和波多黎各的治外法权政策，在此期间，美国还获得了菲律宾、关岛、萨摩亚以及亚洲和太平洋地区的其他领土。这一部分还强调了夏威夷1959年获得州地位和波多黎各为争取平等政治代表权和自决权而持续奋斗所采取的截然不同的道路。第三部分则聚焦三项有关韩国、中国人民共和国以及中亚和西亚前苏联共和国的“隔离且不平等”法律框架的研究。这些研究展示了殖民遗留问题如何继续影响当代法律和社会结构与实践。最后，本专辑探讨了持久存在的殖民框架和社会法律身份，为亚洲及其他地区法律与社会关系的研究提供了一个细致的视角。
关键词：殖民遗留问题，隔离且不平等，夏威夷主权，黑鸟贩奴活动，波多黎各政治代表权，亚太地区殖民影响
1. 引言
美国法律社会学协会（LSA）是一个领先的国际法与社会组织，其于2024年在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召开年会，主题为“动荡的领土：法与社会中的传统与革命”。在大会的开幕演讲中，著名的土著学者内德·布莱克霍克（Ned Blackhawk）教授深入探讨了定居者殖民主义的遗留问题、土著人民遭受的权利掠夺以及法律对科罗拉多州原住民社群的影响。本次大会在1964年首次举行会议的同一地点召开，标志着LSA成立60周年。这一地点位于1864年沙溪大屠杀遗址附近，具有历史意义。正是在一个世纪前的此处，美国联邦军将领约翰·奇文顿（John Milton Chivington）发动了一场无端的残酷袭击，导致200多名土著女性、老人、儿童以及未出生的婴儿丧生。与会者在会议中反思了大会在这一旧址举办的重要性。尽管土著运动尚在进行，土著人民为主权所进行的艰苦斗争尚未停歇，但这片土地仍然属于科罗拉多州阿拉帕霍、夏安、尤特以及其他土著民族的未割让和未被承认的领土。布莱克霍克教授的演讲强有力地提醒了我们盎格鲁—撒克逊定居者殖民主义的持久影响，强调了土著种族灭绝和领土流放的历史至今仍然影响着科罗拉多州乃至整个北美的土著社群和人民。
LSA于2023年在波多黎各圣胡安召开的会议也探讨了类似的主题——“隔离且不平等”，揭示了欧洲—美洲殖民历史中土著种族灭绝和非洲奴隶制在加勒比地区的历史。通过种植糖、烟草、咖啡等经济作物，欧洲和美洲殖民地积累了财富，而这一切正是建立在加勒比和北美地区土著与非洲人民的强迫劳动之上。19世纪曾经作为独立国家的德克萨斯共和国，因与古巴和巴西的奴隶贸易而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出口来自弗吉尼亚农场的“美国培育的非洲人”。然而，非洲和土著劳工在加勒比种植园中的集中化，也给殖民权力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因为这些劳工在严酷的条件下遭受系统化的剥削，频繁发起反抗殖民统治者的暴动和起义。以伊斯帕尼奥拉岛（海地岛）为例，1791年，非洲裔奴隶发动了对抗法国殖民统治者的起义。这场革命最终导致了1804年海地的独立，标志着加勒比地区第一个成功的黑人共和国的诞生。在长达13年的冲突中，伊斯帕尼奥拉岛上成千上万的非洲裔奴隶战胜了法国势力，以及西班牙和英国的殖民军队。值得注意的是，海地革命是一次大规模的“无报酬”劳动者起义，成为现代历史上最早和最重要的工人阶级革命之一。
反殖民革命和抵抗运动的影响扩展到了太平洋和亚洲，在那里，美国的殖民扩张由经济雄心和战略利益驱动。19世纪初，美国定居者作为传教士和商人开始抵达夏威夷。到了19世纪中叶，这些定居者建立了盈利丰厚的糖料种植园。1842年，约翰·泰勒总统（John Tyler）发出警告，宣称美国将不容忍外国干涉夏威夷，重申了美国对太平洋群岛的主权，就像此前在拉丁美洲宣布1823年门罗主义时一样。随着美国将目光转向亚洲，美国派遣佩里准将（Matthew Perry）于1853年施压日本开放贸易关系，这是标志着日本结束长达两个世纪的孤立政策的关键一步。与此同时，美国在夏威夷的经济利益加深，最终在1893年推翻了夏威夷女王利留卡拉尼（Lili'uokalani）的统治。这一事件得到了美国海军陆战队和美国政治精英，如美国驻夏威夷王国公使约翰·史蒂文斯（John Stevens）和菠萝种植园老板桑福德·B·多尔（Sanford B. Dole）的支持。作为传教士的后裔，多尔在1894年成为夏威夷共和国的首任总统。1898年，在美西战争期间，美国正式吞并了夏威夷。在这场冲突中，美国还侵略并控制了包括菲律宾、萨摩亚、关岛及太平洋和东南亚其他岛屿等战略要地。美国对这些岛屿的吞并和占领为美国提供了关键的战略军事前哨，美国迅速在这些地区建立了军事基地，以促进在亚洲的殖民扩张和影响力。1900年，美国参与镇压中国北方的义和团运动，致使美国和其他外国势力在亚洲获得了领土割让、赔偿以及治外法权等特权。
LSA会议的主题为北美的“动荡领土”以及加勒比地区土著和非洲裔奴隶的“隔离且不平等”待遇，此种待遇为美国在太平洋和亚洲的进一步殖民行动提供了基础。在LSA会议议题的基础上，东亚法与社会合作研究网络（CRN33）组织了一次题为“亚洲及其他地区的隔离且不平等”的专题会议。该会议旨在探讨亚洲及邻近地区的殖民遗留政策和实践。研究人员应邀提交论文，批判性地分析种族、民族、性别和国家隔离的殖民遗留问题，以及种族隔离意识形态和社会法律歧视在不同亚洲背景下的残余。本期专辑收录了三篇研究论文，深入探讨了殖民遗留问题的这些重要维度，这些遗留问题至今仍然影响着亚洲及亚洲以外的各个地区。
2. 专辑结构
本节前两部分深入探讨了美国在太平洋和亚洲地区的殖民历史，突出展示了北美和加勒比地区原住民的反抗与斗争之间的相似性。第一部分特别关注夏威夷王国反对美国“黑鸟贩奴活动（Blackbirding）”（一种在太平洋及大洋洲盛行的奴役劳工形式）的努力，旨在在日益增长的美国殖民压力下，捍卫夏威夷的主权和独立。美国内战后，南方邦联侨民和前奴隶主将他们的努力目标转向太平洋，绑架并奴役波利尼西亚人和美拉尼西亚人，迫使他们在澳大利亚昆士兰、新南威尔士、斐济、新喀里多尼亚、瓦努阿图、所罗门群岛和秘鲁等欧洲殖民地劳动。这些“贩奴活动”活动通过强加“隔离且不平等”的法律框架延伸了种族等级制度，反映了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殖民政策，并使得整个太平洋地区对原住民群体实行的种族和民族隔离制度化。本部分还聚焦于夏威夷王国为对抗这些活动所作的努力，以及通过与崛起的亚洲大国如日本和中国签订正式条约，促进亚洲移民的行动。为了进一步维护夏威夷的主权，并应对日益增长的美国经济和政治野心，卡拉卡瓦（Kalakaua）国王于1881年展开了一次全球巡游，旨在建立国际联盟，反击美国对夏威夷强制实施新宪法和歧视性社会法律制度的行为。
第二部分考察了美国在夏威夷和波多黎各岛屿上的域外特权政策和军事存在——这两个岛屿都是在1898年美西战争期间被美国吞并的。第二部分同时揭示了美国如何通过治外法权的行使，建立了“隔离且不平等”的特权，从而规避了当地法律和习俗的适用。岛民对美国统治者的政治抵抗与斗争由来已久，他们或是寻求在美国领土管辖之外获得主权国家地位，要么争取在美国联邦体系内获得独立的州地位。随着支持州地位的呼声日益增长，夏威夷在1959年作为第50个州加入了美国联邦，而波多黎各则继续遭受不平等政治地位的待遇，并且在美国国会中缺乏完全的选举代表权。波多黎各人仍然不能参加美国总统选举。他们争取主权和独立的政治斗争至今仍然在继续，正如这种斗争在亚洲以及世界各地依旧存在一样。
第三部分概述了本专辑中三篇论文的要点。三篇论文聚焦于法律与社会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特别是法律框架和社会经济机会在不同亚洲地区“隔离且不平等的”应用。这些论文考察了南韩、中国人民共和国以及中亚和西亚前苏联共和国的国家政策和政府项目，分析了“隔离且不平等”的政策如何塑造了获取法律自由和公民权利的不同方式。本专辑探讨了法律体系的多维性质及其社会影响，突出了在权利和机会供给上的不平等。同时，其还审视了包括殖民法律和歧视性政策在内的历史遗留问题如何继续影响当代的法律和社会结构。
最后一部分总结了殖民法律框架持续影响的研究成果，并提供了对这些地区持续存在的复杂社会法律特征和类别的深入见解，呈现了对“隔离且不平等”动态的细致理解，揭示了其如何塑造亚洲及其邻近地区的法律与社会关系。
2.1 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贩奴活动”及夏威夷王国的抵抗
美国内战后，由于南方经济遭受破坏、政治失权和社会动荡，南方邦联侨民及其支持者纷纷到海外寻求机会。他们希望在墨西哥、加勒比地区、中南美洲以及太平洋地区，特别是夏威夷和斐济等地重建他们的财富和特权。他们也在传播劳动剥削实践方面发挥了主要作用，包括在太平洋地区实施“黑鸟贩奴活动”，以重建基于强迫劳动的种族等级制度的经济。在与其他欧洲殖民大国的合作下，美国奴隶主也参与了“黑奴”的贩运，将来自瓦努阿图、所罗门群岛、吉尔伯特群岛及其他南太平洋岛屿的“黑鸟”贩运到澳大利亚的英属昆士兰、斐济、萨摩亚、塔希提、新喀里多尼亚以及其他欧洲殖民地的种植园。来自波利尼西亚的马尔凯萨群岛和复活节岛的原住民也被贩运至南美的秘鲁，在极其恶劣和残酷的条件下被迫采集一种珍贵的鸟粪肥料。
夏威夷王国积极反对太平洋地区的劳工贩运贸易，强烈谴责对被奴役岛民的非人道待遇，并拒绝让夏威夷成为“黑鸟贩奴者”和他们从太平洋岛屿带来的俘虏的庇护所和有利可图的市场。为了打击“贩奴”贸易并加强对劳工的保护，卡美哈美哈三世（Kamehameha III）于1850年通过了的《主人与仆役法案》，该法案在夏威夷建立了正式的合同劳工制度。它还允许中国劳工作为学徒在合同约束下工作，从而提供了比美国本土更好的工资和工作条件。夏威夷王国还寻求与其他崛起中的亚洲大国合作，以此抗衡美国的影响，并帮助抵制贩奴行为。1881年，卡拉卡瓦国王展开了全球外交巡游，访问了日本、中国及其他亚洲国家。他成为首位访问日本的在位君主和现任国家元首。卡拉卡瓦的访问为日本提供了重要的外交机会，因为在1881年，夏威夷王国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并与日本签有条约，条约中包含最惠国条款，意味着夏威夷在日本港口拥有治外法权。夏威夷很快又与日本签订了条约，以促进日本移民，支持王国日益扩展的种植园经济。作为进一步的外交举措，卡拉卡瓦提议让维多利亚·卡尤拉尼公主（Victoria Kaiulani）与日本东伏见宫依仁亲王（Sadamaro Yamashiro）缔结皇室婚约，以加强两国关系并寻求日本对夏威夷王国的保护（Marumoto, 1975, p. 58）。卡拉卡瓦还提出了废除治外法权的提议，这是日本长期寻求与世界主要大国达成的条约修订内容。虽然日本最终因为担心可能引发国际复杂局势而拒绝了这一提议，但“毫无疑问，这一提议得到了日本政府的认可。”在后续几年间，夏威夷与中国签订了一项协议，进一步鼓励中国人移民。彼时正值美国本土对中国移民和社群的暴力行为日益严重，包括在加利福尼亚州、内华达州、华盛顿州和怀俄明州的私刑行为，最终导致了1882年《排华法案》的实施。夏威夷的移民政策是其加强太平洋地区地位、维护主权和管理经济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尤其是通过促进亚洲移民，反对太平洋地区盛行的劳动剥削和“黑鸟贩奴”行为。此外，夏威夷还力图建立国际联盟，并与崛起的亚洲大国建立战略关系，以对抗日益增长的美国在夏威夷及更广泛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
夏威夷王国的政治战略与美国在夏威夷的经济利益和殖民野心日益冲突，从而导致夏威夷王国在美国当局心目中的政治和外交地位下降，美国当局开始将夏威夷王室政府视为其实现经济和政治目标的障碍。这些紧张局势最终导致了被称为“1887年叛乱”或“刺刀宪法”的事件，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标志着夏威夷王国在美国施压下开始衰落。这场政治动荡是由美国种植园主和当地商业精英组成的联盟精心策划的，并得到了美国政府的暗中支持。在美国内战老兵沃尔尼·V·阿什福德（Volney V. Ashford）领导的主要由欧美定居者组成的夏威夷步枪民兵的威胁下，卡拉卡瓦国王被迫签署了一部新宪法。这部宪法大大削弱了君主的权力，将权力移交给由与美国结盟利益主导的立法机构和内阁，并有效地重组了政府，来反映一种更共和的模式。此外，新宪法建立了一个“隔离且不平等”的制度，将投票权扩大到欧美殖民者，同时通过严格的财产和文化程度要求剥夺了夏威夷土著和亚裔社群的投票权。投票人口结构的这种转变进一步破坏了夏威夷王国的传统权力基础。
莉莉·乌卡拉尼女王在接替卡拉卡瓦国王的职位后，试图通过起草一部新宪法来对抗1887年“刺刀宪法”，以强化夏威夷的主权。她的目的是恢复君主权威，扩大夏威夷土著的政治参与。然而，这些努力遭到了组织安全委员会的种植园主、商业利益体和传教士后裔联盟的强烈反对。该群体试图维护其经济和政治主导地位，抵制恢复夏威夷主权的尝试。1893年夏威夷王国被推翻，随后1898年夏威夷被吞并，这些都发生在美国帝国扩张时期。在夏威夷步枪队民兵和曾命令美国海军陆战队从波士顿号航空母舰降落的美国部长约翰·史蒂文斯（John Stevens）的支持下，安全委员会策划政变罢黜了莉莉·乌卡拉尼女王。著名传教士的后裔、委员会的领导人桑福德·B·多尔被任命为临时政府首脑，为美国最终吞并（夏威夷）铺路。夏威夷的战略位置也被证明对1898年美西战争期间的美国海军行动至关重要，是美国进一步殖民扩张的太平洋前沿基地，尤其是对菲律宾而言。这种军事意义，结合美国在种植园的商业利益以及对太平洋地区敌对帝国主义势力日益增长的担忧，促使美国决心通过吞并（夏威夷）来确保“隔离且不平等”的控制。从《刺刀宪法》到推翻和吞并（夏威夷），美国一系列政治操演和干预代表了美国在太平洋和亚洲军事和经济力量的关键性扩张，从根本上改变了夏威夷主权的性质，压制了其人民自决和独立的愿望。
2.2 “隔离且不平等”的社会法律隔离制度
与1898年吞并夏威夷一样，波多黎各在1898年美西战争期间也被纳入美国的政治和法律框架。位于北美大陆的两侧的这两个岛屿都被视为“隔离且不平等”的未合并领土。“隔离且不平等”原则与1896年美国最高法院在普莱西诉弗格森案中的判决密切相关，该判决支持了在南方种族隔离区按种族划分公共场所。该案件源于路易斯安那州1890年的《隔离车厢法案》，该法规定白人和黑人乘客乘坐分离的火车车厢。黑人霍默·普莱西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具有白人身份，但在东路易斯安那铁路列车上的白人专用车厢被一名列车长强迫离开座位。早在四十年前的1850年，华盛顿特区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涉及夏威夷王国的继承人、后来成为国王卡米哈米哈四世的亚历山大·利霍略王子。他在执行外交任务会见渴望与夏威夷建立贸易关系的美国政府官员时，因为种族原因被要求离开为白人乘客保留的火车车厢。这一事件突显了美国社会普遍存在的种族隔离的“隔离且不平等”本质，这早在普莱西诉弗格森案的判决正式成为法律之前就已经存在。
与夏威夷长期抵抗美国殖民统治以捍卫其主权类似，波多黎各也长期为独立而斗争。1493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Cristobal Colon）第二次航行时首次发现了波多黎各。它一直处于西班牙殖民统治之下，直到1897年西班牙最终颁布了《自治宪法》（Carta Autonomica），建立了拥有自己的立法机构、司法机构和内阁的波多黎各自治政府。新宪法规定了公民自由，如言论自由、新闻自由、投票权，以及在教育、公共工程和地方贸易等领域管理内部事务的权力。然而，波多黎各人的自治是短暂的，因为美国在1898年美西战争后入侵了波多黎各，建立了军事统治，并将该岛置于美国任命的管理者的控制之下，有效地结束了波多黎各的短暂自治。
虽然1917年的《琼斯-沙夫罗斯法案》授予波多黎各居民美国公民身份，但它仍然允许美国总统对该岛进行严格控制，总统继续任命管理者和主要官员。该法案还使波多黎各人有资格参加征兵，导致很大一部分岛民被招募到美国武装部队，其中2万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应征入伍，6.5万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服役，5万人参加了越南战争。波多黎各也成为军事人员的热门“休息和娱乐”目的地，导致妓院的开设和组织卖淫。波多黎各妇女也被强制绝育，1947年至1948年间，7%的波多黎各妇女接受了绝育手术。到1956年，每三名波多黎各妇女中就有一名接受了绝育手术。政府推广节育以作为解决贫困和人口过剩的一种方法，其中包括未经知情同意或在涉及误导和威胁的强制条件下进行绝育。制药公司也在波多黎各进行医学实验，20世纪50年代，1500多名波多黎各妇女接受了首次大规模的避孕药人体试验。
波多黎各同样在联邦计划中面临着“隔离且不平等”对待，与美国各州相比，其获得的医疗补助和医疗保险资金更少，并且无法获得为低收入人群、老年人、盲人和残疾人提供的补充保障收入（SSI）福利这一经济援助。此外，波多黎各人无法在美国总统选举中投票，在国会也没有投票代表。虽然该岛有一名可以参加辩论的常驻专员，但他们不能在众议院投票。这些政治和法律差异继续限制波多黎各的政治影响力和倡导平等待遇的能力。
波多黎各的“隔离且不平等”政策也延伸到环境福祉和健康差异。据报道，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不仅发生在波多黎各，也发生在夏威夷等前殖民地，以及美国在亚洲和全球的军事管辖区领土上。美国在从当地居民和农民手中征用的土地上建造了军事堡垒、基地和其他武装设施，现在占据了波多黎各近13%的土地和瓦胡岛总面积的21%。在夏威夷也可发现因美国军事存在造成的类似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事件。尽管军事训练演习、武器试验和轰炸靶场已经导致土壤和水受到有毒化学物质的污染，随着工业废水排入河流和沿海地区，已造成了严重的生态损害和破坏，但美国军方仍然在缺乏充分问责和补救措施的情况下展开行动。据报道，美国在东亚的其他海外军事基地也出现了类似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模式，其中包括菲律宾、韩国济州岛和日本冲绳。
2.3 关于亚洲及其他地区“隔离且不平等”现实的研究论文
在“亚洲及其他地区的隔离且不平等”的主题下，法社会学者和研究人员提交了研究论文，反思法律是如何被用来使得歧视、殖民化和剥夺亚洲各地区人民和群体的权利正常化的，其中许多地区曾是欧美列强的殖民地。以下三篇论文有助于有力地解构法律在历史上使亚洲和邻近地区的此类做法正常化的方式，提供了关于性别、种族、民族和国别的不平等和歧视的跨国视角和跨文化分析，同时将其历史根源追溯到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他们还探讨了法律策略、压迫力量和解放观点之间的潜在相关性，以解决和克服亚洲及其他多个地区的不平等和公民权剥夺问题。
在论文《矛盾的身份：合并但不平等————“日本慰安妇”问题与韩国法院国家豁免判决的后殖民主义审视》中，Seonwha Kim考察了韩国法院最近对二战期间日本军队性剥削受害者提起的“慰安妇”诉讼的两项相互矛盾的裁决，首先对在国际法框架内处理殖民问题的困惑进行了批判性分析。具体而言，该文解构了适用于二战期间日本殖民统治下“慰安妇”和性剥削受害者案件的国家主权豁免法律原则。这一豁免原则的适用以两个对等主权国家制度之间的关系为基础，而“慰安妇”问题被视为掩盖了强大的帝国与其殖民地臣民之间的不公平关系。韩国“慰安妇”的双重身份加剧了这一问题。首先，1910年日本帝国吞并朝鲜半岛后，这些女性仍然是日本国民。其次，虽然他们既不是敌国的战斗人员，也不是外国士兵，但他们实际上仍然是日本军事机构的组成成员。因此，该文探讨了当前法理分析在如何根据国际法正确处理其殖民性质和国际法下“慰安妇”的地位方面的不足。该文还探讨了建立适当的国家对策以应对日本在其前殖民管辖区对韩国妇女的掠夺性性性暴力的潜在途径，认为有必要为韩国及其他地区的性暴力和性剥削受害者提供公平的补救和赔偿措施。
在第二篇论文《被贩卖妇女的离婚诉请驳回：法律意识、贩卖圈和国家》中，Xiangning Xu对中国的婚姻歧视进行了历史考察，并对关于中国农村“被拐卖”女童和妇女的离婚诉请和法院判决的相关调查结果进行了实证分析。在经历了欧美和日本殖民列强造成的“百年屈辱”后，中国于1949年在共产党领导下独立，并管理着多民族和多文化的人口。中国随后经历了广泛的政府改革和经济转型，这带来了与民族、性别和社会法律问题相关的复杂挑战。一些农村妇女称，她们遭受了多年的家庭虐待和性暴力。本文借鉴了“中国裁判文书网”的公开判决信息和110起女性请求撤销婚姻的离婚案件判决书，分析了中国法院驳回许多离婚诉请的法院说理和法律依据。作者还批判性概述了与中国法院系统对女性（尤其是农村妇女）的制度约束相关的社会法律文献，指出法院对离婚诉请的判决和裁定如何反映和强化了中国农村地区某些法律社群的非正式假设。作者还讨论了防止中国农村地区家庭虐待和性别歧视长期存在的必要性，并为此提出了一系列建议。
在第三篇论文《欧亚原始民族的斗争：蒙古—鞑靼入侵、俄罗斯帝国和后苏联国家对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原始民族的历史影响》中，作者试图揭示多种力量相互关联对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形成的殖民影响。其中包括蒙古—鞑靼人入侵，它从东北亚延伸到中亚和西亚，并进入欧洲，影响了普鲁士和波兰领土等地区；俄罗斯帝国主义，其影响范围从西欧扩展到东亚和北亚；以及1917年成立的苏联。苏联最终于1991年解体为包括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在内的15个独立共和国，并形成了领土从中欧延伸到东北亚的俄罗斯联邦。该文探讨了蒙古—鞑靼人入侵所带来的亚洲影响，以及这些影响在十字军东征基督教化之前对土著社区的变革性影响。这些神圣的使命不仅向南延伸，以穆斯林占领的伊比利亚半岛和南欧各地区为目标，而且向北延伸，到达波罗的海地区，如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等原住民的居住区。随着白俄罗斯于2024年与俄罗斯和其他前苏联共和国一起成为中国上海合作组织（SCO）的正式成员，这一地缘政治的发展突显了全球权力结构的持续转变以及亚洲和欧洲社会法律利益日益紧密的相互联系。
这三篇论文以历史为依据，对殖民遗留问题及其对不同国家制度下人口的影响进行了社会法律分析。它们探讨了性别角色的转变、歧视模式以及政府的政治和政策回应。他们还检视了亚洲及其邻近地区法院对社会不平等、人口贩卖、强迫婚姻、种族冲突和对女性的性暴力等问题的裁决。作者还批判性地解构了法律在历史上如何使歧视和政治权利剥夺正常化，并就亚洲法律与社会之间的“隔离且不平等”关系及其与欧洲的关联提出了重要见解。他们巧妙地探讨了社会力量、法律策略和政府行动之间的相互作用，以解决和克服亚洲及其他地区的不平等和公民权利剥夺的问题。
3. 结论
LSA以“隔离且不平等”和“动荡的领土：法与社会中的传统和革命”为主题，探讨欧美殖民主义如何塑造原住民和受奴役非洲人的经历。这些主题突出强调了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社群目前面临的持续的社会法律不平等。CRN33通过“亚洲及其他地区的隔离且不平等”这一主题会议扩展了这一研究，鼓励学者们批判性地研究亚洲及其邻近地区的殖民遗留问题，并反思法律是如何通过各自国家和家园的国家政策和政府项目，使不同群体和社群的歧视和不平等正常化的。
本期专辑的三篇论文探讨了当代亚洲及邻近地区“隔离且不平等”现实的社会法律意义。第一篇文章探讨了韩国法院对“慰安妇”案件的裁决，其涉及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韩国妇女的性剥削。第二篇论文讨论了中国农村被拐卖妇女提出的离婚诉请被系统性驳回的问题，重点讨论了这些驳回背后的司法依据，强调了非正式的法律实践如何加剧了性别歧视和家庭虐待在中国农村社群的长期存续。第三篇论文探讨了蒙古鞑靼人入侵对俄罗斯帝国主义在塑造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方面的亚洲影响。论文考察了土著社群如何受到来自亚洲的外国入侵、十字军东征和俄罗斯帝国野心的影响。
动荡的“隔离且不平等”领土继续在亚洲及其他多个地区表现出根深蒂固的歧视性政策和系统的制度实践。这些遗留问题体现在法律框架、社会规范和治理结构中根深蒂固的不平等之中，这加剧了基于种族、民族、性别、阶级和国籍的分裂。我们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来揭示殖民政策和帝国野心的微妙历史影响，追踪这些力量如何塑造了政治和社会法律系统。这些研究将有助于更深入地了解这些遗留问题正在全球产生的严重影响，揭示它们对亚洲和全球当代治理、司法和法律公平性的影响。
《亚洲法与社会杂志》
2025年第1期内容摘要
01 研究论文
Ambivalent Identity: Incorporatedbut Unequal - A Postcolonial Review of the ‘Japanese Comfort Women’ Problemwith the Korean Court Judgments regarding State Immunity
矛盾的身份：合并但不平等——“日本慰安妇”问题与韩国法院国家豁免判决的后殖民主义审视
Seonwha Kim，首尔国立大学、首尔家庭法院
Abstract: Recentcontroversy around comfort women litigation in Korea illustrates the perplexityof dealing with colonial issues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international law. Anumber of victims filed two lawsuits against Japan, requesting compensation forthe damages caused in the comfort station. In both lawsuits, the key issue waswhether the court should dismiss the case on the grounds of state immunity.Surprisingly, the two courts reached opposite conclusions. The first judgmentrejected Japan’s claim of state immunity andannounced that the Korean court still holds jurisdiction over the case, whilethe second judgment dismissed the case by reason of customary internationallaw. Although contrary in conclusion, the rationale of both judgments reflectstheoretical confusion about applying the principle of state immunity to anincident that happened between a state and its colony. In neither lawsuits wasthere an issue of how to represent the damages induced by colonialmobilization. Instead, all the litigants focused on the issue of stateimmunity. However, since the principle of state immunity is a norm appliedbetween equivalent sovereign states, it does not easily apply to the problemsarising from colonial relations. Korea was annexed to Japan as an “incorporatedbut unequal” part. While the issue was thesystematic rape committed against the women in the colony, the identity ofKorean comfort women was ambivalent - they were not combatants of the enemystate, but were practically seen as a constituent member of the Japanesemilitary.
Inthis article, I will analyze the discourse in the lawsuits that reveal thedeficiency of jurisprudence in Korea regarding how to address the issue ofcoloniality. By comparing the two decisions that are opposite and yet similar,I explore how the formalist discussion regarding state immunity veiledsubstantive issues relevant to the court. Finally, I suggest the possibility ofan alternative framework for how the law might accept and address theambivalent colonial identities of victims, drawing on the InternationalCriminal Court’s Ntaganda case.
摘要：近期韩国围绕慰安妇诉讼的争议，揭示了在国际法框架下处理殖民议题的困境。部分受害者针对日本提起了两起诉讼，要求赔偿在慰安所遭遇的损害。两起案件的核心争议点均是法院是否应基于国家豁免原则驳回起诉。令人意外的是，两家法院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判决：首个判决驳回日本的国家豁免主张，宣告韩国法院对此案仍具管辖权；第二个判决则依据国际习惯法驳回诉讼。尽管结论相悖，两份判决的论证都反映出在将国家豁免原则适用于国家与其殖民地之间发生的事件时产生的理论混乱。两起诉讼均未探讨如何呈现殖民动员所造成的损害，所有诉讼当事人都聚焦于国家豁免问题。然而，国家豁免原则是平等主权国家间适用的规范，难以直接适用于殖民关系产生的问题。彼时朝鲜半岛作为“被并入却不平等”的组成部分隶属于日本。当问题涉及针对殖民地女性的系统性强奸时，韩国慰安妇的身份呈现矛盾性——她们并非敌国的战斗人员，而实际被视为日本军队的构成成员。
本文通过分析诉讼中的论述话语，揭示了韩国在处理殖民问题时的法理缺失。通过对比两份对立却相似的判决，作者探讨了关于国家豁免的形式主义的讨论如何遮蔽了与法院相关的实质性问题。最后，作者借鉴国际刑事法院“恩塔甘达案”的判决，提出法律接纳和处理受害者矛盾殖民身份的可能替代性框架。
Keywords: State immunity, comfortwomen lawsuits, colonial tort, systematic rape, Ntaganda Case
关键词：国家豁免，慰安妇诉讼，殖民侵权，系统性强奸，恩塔甘达案
Divorce Petitions by TraffickedWomen Denied: Legal Consciousness, Circuit of Commerce and the State
被贩卖妇女的离婚诉请驳回：法律意识、贩卖圈和国家
Xiangning Xu，布朗大学
Abstract: Thispaper explores the reasons that divorce petitions by trafficked women in Chinawere denied in courts in the wake of the chained woman incident. The authorcollected and examined divorce verdicts involving trafficked women from ChinaJudgements Online. Among 100 unique cases, 87 were denied in their firstattempts. Most of these cases were treated in the same way as regular divorcecases, with trafficking allegations either blatantly ignored or dismissed asirrelevant. The author argues that the systematic denials and ignoring oftrafficking allegations is enabled by a hegemonic legal consciousness withinthe Circuit of Trafficking that includes not only parties directly engaged intrafficking activities, but also state actors such as the judges andlegislators who prioritise “family”preservation and social stability over the rights and well-being of traffickedwomen. Without addressing and changing this hegemonic legal consciousness, anyreform, if it should take place, would be rendered futile in practice.
摘要：本文探讨了“铁链女事件”发生后，中国被拐卖妇女离婚诉请被法院驳回的原因。作者从中国裁判文书网收集并分析了涉及被拐卖妇女的离婚判决书。在100个独立案例中，87例在首次起诉时被驳回。大多数此类案件的处理方式与普通离婚案件相同，拐卖指控要么被公然忽视，要么被判定无关紧要。作者指出，拐卖指控被系统性否认与忽视的原因在于“贩卖圈”内存在的一种霸权性法律意识，其中不仅包括直接参与拐卖活动的各方，还包括法官和立法者等国家行为者，他们优先考虑“家庭”维系和社会稳定，而不是被拐卖妇女的权利和福祉。若不改变这种霸权性法律意识，任何改革即使要进行，在实践中也将是徒劳的。
Keywords: Divorce petition,trafficked women, legal consciousness
关键词：离婚诉请，被拐卖妇女，法律意识
Applying Original Nation Approachesto the Struggles of Original Nations in Euro-Asia: Historical Impacts of theMongol-Tatar Invasion, Russian Empire, and Post-Soviet States on the OriginalNations of Belarus and Latvia
将“原初民族”路径应用于欧亚原初民族的斗争：蒙古—鞑靼入侵、俄罗斯帝国和后苏联国家对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原初民族”的历史影响
玛丽亚·卡扎克(Maria Kazak), 埃利纳·兰卡内 (Elīna Rancāne)，西班牙巴斯克大学
Abstract: Thispaper engages in a comprehensive analysis of the historical processes leadingto the destruction of the Original Nations of Belarus and Latvia. The researchis structured in three sections, with the first outlining the tribal rootscommon to both Latvian and Belarusian nations, serving as a foundation forsubsequent analyses. The second section constitutes the core of the research,employing an Original Nation approach to dissect the impact of historicoccupations in the five key waves—religious conversion,invasions of the Mongol-Tatar Yoke that led to administrative integration intostates, a language push under the Russian Empire, identity erasure duringSovietization, and lastly, the restoration of independence in both countries.The last section surveys the modern states of Belarus and Latvia, emphasisingtheir endeavours to revive their Original Nations, as both nations share theburden of recovering lost national elements, resisting cultural repression, andbuilding a robust national identity.
摘要：本文全面分析了导致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原初民族”毁灭的历史过程。本研究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概述了拉脱维亚和白俄罗斯民族共同的部落根源，为后续分析奠定了基础。第二部分是研究的核心，采用“原初民族”方法剖析历史上五个关键的占领浪潮所带来的影响——宗教皈依、导致了行政上的国家整合的蒙古—鞑靼入侵、俄罗斯帝国的语言同化、苏维埃化过程中的身份抹除，最后是两国恢复独立。最后一部分对白俄罗斯和拉脱维亚现代国家进行了考察，强调了这两个国家为恢复其“原初民族”所做的努力，因为这两个国家都肩负着恢复失去的民族元素、抵制文化压迫和建立坚韧的民族身份认同的重任。
Keywords: Original nations,colonialism, Soviet Union, ONAIL, Belarus, Latvia
关键词：原初民族，殖民主义，苏联，处理国际法律的“原初民族”路径（ONAIL），白俄罗斯，拉脱维亚
BeyondCultural Interpretivism: Analysis of Married Out Women Issue in Rural China
超越文化阐释主义：中国乡村外嫁女问题分析
叶军舒 (Junshu Ye)，浙江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李欣睿 (Xinrui Li)，浙江大学法学院
Abstract: Thedispute of married out wome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modernisation problemsince the 1990s as the result of urbanisation and industrialisation. Itconcerns social stability at grassroots that may affect the ruling base. Whilethe Chinese government is constantly striving to solve it, it also shows howdeficient the protection of women’s property rights isthat it causes so many controversies. Currently, the cultural explanation thatsimply attributes the phenomenon to traditional patriarchal culture is popularamong scholars and widely accepted, which is, however, proved to be misleading.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break this stereotype and points out that this troubleis not directly related to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Rather, it is caused bythe majority’s tyranny under the currentvillager self-government and collective property rights. This article alsoattempts to find possible solutions, requiring improving the ruralself-government system and clearly defining the boundaries of collectiveproperty rights by law.
摘要：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发展，外嫁女纠纷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现代化问题。这一问题关系到基层社会的稳定，并可能会影响到执政基础。虽然中国政府在不断努力解决这一问题，该问题也说明了对女性财产权的保护是如此的不足，以至于引发如此多的争议。目前，将这一现象简单归因于传统父权文化的文化解释在学界流行并被大众广泛接受，但事实证明该解释具有误导性。本文试图打破这一成见，指出这一问题与中国传统文化并无直接关系。相反，它是由当前村民自治和集体产权制度下“多数人的暴政”造成的。本文还试图寻找可能的解决方案，要求完善村民自治制度，并通过法律明确界定集体财产权的边界。
Keywords: Marriedout women, traditional culture, village self-governance, the majority’styranny, women’s property rights
关键词：外嫁女，传统文化，村民自治，多数人的暴政，妇女财产权
OurFascination, the Law: On Similarities, Differences, and the Future of Law andSociety Scholarship: Asian Law and Society Association 2023 PresidentialAddress
使我们迷恋的，法律：论相似性、差异性和法与社会研究的未来：亚洲法与社会协会2023年年会主席演讲
蔡可欣（Lynette J. Chua），新加坡国立大学法学院
Abstract: Thisinaugural presidential address of the Asian Law and Society Associationfeatures three recently published monographs to draw attention to research bythe next generation of scholars and to show how they contribute to the field.Although the three books differ in terms of focus, methods, and findings, theyshare a hallmark of law and society, that is, they investigate practices,beliefs, and objects that are often taken for granted. At the same time, thethree studies arrive at dissimilar conclusions about law, which reflectsanother unifying hallmark of law and society—its diversity. Together,the inconsistent findings expose the many profiles of law and demonstrate itsfascinating nature. They remind us that we do not yet know the intricacies oflaw, and we need all kinds of law and society scholarships—onAsian societies and elsewhere—to continue advancingthe field.
摘要：本次亚洲法与社会研究会主席就职演说着重介绍了最近出版的三本专著，以吸引人们关注新一代学者的研究，并展现他们如何为该领域做出贡献。尽管这三本著作在研究重点、方法和结论方面各不相同，但它们都具有法与社会研究的共同特征，即它们调查的是通常被认为理所应当的实践、信仰和对象。同时，这三本著作对法律本身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这反映了法与社会的另一个共同特征——多样性。这些不一致的研究结果共同揭示了法律的多种面貌，展示了其迷人的特质。它们提醒我们，我们还不够了解法律的错综复杂，以及我们需要在亚洲社会乃至其他地区开展各种法与社会学术研究，以继续推动这一领域的发展。
02 书评
The Politico-LegalInstitutionalisation of Blind Status and Subjecthood in Early Modern Japan -Blind in Early Modern Japan: Disability, Medicine, and Identity.
By Wei Yu Wayne Tan. Ann Arbor: The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2022. 266pp. Paperback: US$29.35
《近代早期日本的盲人：残疾、医学与身份》，作者：Wei Yu Wayne Tan
Japan’s Constitution as theFoundation of Statehood, Governance, and Individual Rights - The AnnotatedConstitution of Japan: A Handbook.
By Colin P.A. Jones. AmsterdamUniversity Press, 2023. 460pp. €198.00 excl. VAT, hardback €197.99, E-book.
《日本宪法注释手册》，作者： Colin P.A.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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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辑前言原文链接：
《亚洲法与社会杂志》2025年第1期链接：
《亚洲法与社会杂志》官网链接：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journals/asian-journal-of-law-and-society
专辑前言翻译：魏奕荧、沈钰婕
内容摘要翻译：张艺玮、张晶翼
助理编辑：赵楚齐
责任编辑：陈曦宜
审读：季卫东